黎瑾臉微不可見的紅了一些,她還是說:「我跟著你工作已經是最大的讓步,住在一起不可以,我不習慣。」
「以後就習慣了,蘭姨回來之前,我會跟你住一起。」
依舊是如同命令式的話。
黎瑾沉了沉氣,平淡中透著濃濃的不滿,說:「顧清余,你管的太寬了。」
黎瑾不喜歡這樣的感覺,一個陌生的男人就這樣乾脆直接的闖進她的世界,了解她的過去,控制她的未來。
她接受不了,也無法認同。
顧清余當然察覺到她的情緒,只是平平淡淡的說:「黎瑾,我想你能認清一下現況,並不是我多同情心泛濫,我也不想過多的干預你,但我所追求的,是真相。難道你要我一覺睡醒后,發現的是你的屍體嗎?」
「你說過,他沒得到想要的東西,是不會對我動手的。」
「如果他以後得到了呢?」顧清余冷冷的反問。
黎瑾默然。
「你要我看著我的當事人在我面前死去嗎?」
黎瑾笑了,似乎察覺到了什麼,語氣溫和卻又帶著絲絲意味不明,「你倒是挺親力親為。」
言外之意,工作帶著她,還要跟她住一起。 顧清余沒理她。
黎瑾想到這幾天跟他的相處,顧清余每一步都有自己的考量,他的聰明令人咋舌,他在山莊為了讓陳如凡放鬆警惕,而故意操控了他們一下午。
她不是傻子,顧清余這樣的人,心機深沉的很,根本沒必要一直這樣跟她這麼磨磨唧唧的耗著,他一向是高傲的,冷硬的,卻為什麼三番四次的提出要查她的案子,如果是因為職業,說的過去,她也認同,可是工作也帶著她,就連住也要住一起嗎?
顧清余,你的目的,是不是有些太過於明顯了?
這一切都不符合他的做法。
黎瑾突然意識到,她有些被他的推理感染了。
顧清余說:「你不用對我冷嘲熱諷,我不會佔你的便宜,對蘭姨留下的別墅也沒興趣,我會查清事情的真相,你放心便好。」
「你圖什麼?」黎瑾淡淡的說,隨後又加了一句,「別說你什麼都不圖,我不信。」
他早就預料到,這個女人很聰明,什麼都瞞不過她,沒想到她察覺的如此之早,但他依舊只是清冷的說:「你沒必要知道。」
「你也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嗎?」黎瑾問,隨後粲然一笑,「你說你要什麼,我給你便是,不用這麼大費周章。」
顧清余靜默著,似乎在思考怎麼開口,又無從說起。
看著他的模樣,黎瑾的心突然一寸一寸的涼了下去,她其實也只是試探的開口,顧清余對她無論怎麼說都一直算是保護的,她本以為是身為一個刑警的熱心,儘管熱心這個詞跟顧清余根本不沾邊。
原來,他也是別有所圖啊。
恍惚間,她看到黑夜將近,不遠處亮起的燦爛霓虹,她有些悲哀的想,這光怪陸離的世界,究竟有沒有真正的善良呢?
我還能遇到真正的善良嗎?
顧清余,我本以為,你是我這孤寂蕭索的一生中,遇到看似最溫暖的風。
你欠我一場盛大的婚禮 我用我肩上的警徽跟你保證,我會抓到他。
她的那句話,像是一縷希望,照進她的生命中。
他不知道,他說那句話時,他眼裡的那一束波光,像暗粼粼的湖面,縱然深沉入骨,卻依舊堅毅清明。
原來,走過春風夏月,秋霜冬雪后,
就算等到落雪霏霏,寒風凜凜。
我也依舊是孤身一人啊。
……
顧清余在月色中凝望她蒼白的臉,她的臉色逐漸涼了下去,帶著幾分空洞的冷漠。
他想,他不說,黎瑾這般固執,他們是無法繼續查下去的,這樣的結果對雙方都不好,他緩緩嘆了一口氣,「黎瑾,我原本不想說,那張卡片,我也見到過。」
果然,黎瑾愣愣的轉頭看著他,「你,你認識楚絮然?」
顧清余搖搖頭。
「我三年前接手的一個案子,兇手是一個強姦殺人犯,殘害了三位年輕少女,最後發現他的屍體時,他的身上放著同你一樣的卡片,就連字跡也相同。」
黎瑾聽到自己有些恍惚的聲音,「上面寫了什麼?」
冷王的至尊毒后 顧清余緩緩的說:「松城六月天,本應白雪皚皚。」 「是楚絮然的風格。」黎瑾看了他一眼,垂下頭說:「他喜歡用不同的句子來描述一些事情,只是,六月下雪,顧清余,是冤案嗎?」
猛然間,顧清余的身子彷彿被什麼擊中,他頓了一下,認真的看著黎瑾,那雙漆黑的眸子暗沉沉的,「不是冤案。」
黎瑾沒有再問。
過了半晌,她說:「住你家吧,我的家早就被他盯上了。」頓了頓,小聲說:「你早點說,我就不會這麼抗拒了。」
顧清余只是點了點頭,把車先開往黎瑾的公寓,等黎瑾收拾她的東西。
這間豪華的公寓,只是住了一天,便又回歸空蕩蕩。
黎瑾拿了一個比較大的行李箱開始裝東西,並沒有很多,而且她用什麼回來取也行,收拾好了之後,她從卧室里出來,看到沙發上顧清余慵懶的坐著,一雙長腿隨意交疊,在翻手機。
看到她出來,他收了手機,站起來,瞄了一眼箱子,「收好了?」
她突然想到什麼,走到冰箱旁邊,打開,琳琅滿目,全是蘭姨準備的食材,原本打算長住,蘭姨就買了不少食材。
黎瑾扭頭,看顧清余,「我們把這些帶去你家吧,不然就浪費了。」
顧清余點頭,聳聳肩,「可以,但是我不會做。」
黎瑾愣了兩秒,說:「我也不會啊。」
顧清余終於露出不滿的表情了,「你不是會煮粥還有煎蛋嗎?」
邪帝寵妻無雙:天才召喚師 「我,就會這兩樣啊。」黎瑾乾笑兩聲,「就這兩樣還是當初為了楚絮然,讓蘭姨教我的。」
顧清余扶額,「你每天那麼閑,都不學一下做飯嗎?」
「我哪裡閑了,你知道山莊的花草都多少嘛,澆水修剪枝葉很麻煩的。」
「……」
她原本也是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,家裡除了蘭姨,還有各種傭人,這種事壓根不用她操心。
「顧清余,要不我們請一個家政阿姨吧?」黎瑾想,既然兩個人都不會做飯,那就讓別人做好了。
顧清余瞥了她一眼,「我不喜歡別人到我家。」
話音一落,兩個人都愣了一下。
黎瑾不是別人嗎?
顧清余想,不是別人,是魚餌。引出她身後龐然大物的魚餌。
最後把食材全部打包,連帶著黎瑾的行李,一起搬上了車。
車子緩緩啟動。
顧清余難得好心的問:「睡不慣客房的床?」
黎瑾回答,「我有些認床,現在還不習慣。」
他哦了一聲,不在意的說:「多睡幾次,熟了就好了。」
黎瑾:「……」
隨後,黎瑾說:「我剛剛看到張智勇了,他憔悴了不少,神色也有些低迷。」
回答她的,是顧清余冷淡的二字。
「正常。」
「你說,岳芳芳最後打電話說的那個人,是張智勇嗎?」
只是岳芳芳說的太簡略,就一句他對我很好,還有,我配不上他。
每個喜歡岳芳芳的人都對她很好吧。
至於配不上。是自己被玷污的身體還是經濟地位呢?
「或許吧。」顧清余只是模稜兩可的說。 再次來到顧清余的家,其實他的公寓離她的很近,也就是十分鐘的路程,黎瑾突然有些後悔,顧清余公寓的風格實在太單調了,到處都是呆板的模樣。
不像自己的公寓,青春,溫馨,盎然。
以後的日子裡,黎瑾則是不停的把自己養的植物往顧清余公寓搬,愣是把這冷冰冰的公寓也變成了綠油油的植物園。
呆男孽緣:空降魔鬼上司 顧清余也只是放任著她在自己家裡造次,偶爾心血來潮自己還撥弄撥弄這些小植物,覺得,似乎也挺可愛的。
……
等黎瑾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,才後知後覺已經到了很晚了。
她出來后看到顧清余在沙發上正襟危坐,室內的暖光明亮,照在他的清逸側顏上,他微微垂下頭,雙手十指相扣,不知道在想什麼,長長的睫毛垂下,覆上一片陰影。
黎瑾察覺到了,他很沉默。
就算他極力的在掩飾,但是他越發深沉幽暗的雙目,卻是無法掩蓋的。
松城六月天,本應白雪皚皚。
楚絮然,你是不是,也曾經認識顧清余?
黎瑾沒打擾他,煮了一小鍋粥,依舊是香甜可口的瘦肉粥,也算是她最拿手的了。
果不其然,顧清余聞到香味便慢悠悠的走了過來,黎瑾失笑,給他乘了一碗遞給他。
他默不作聲的接過,冷不丁的開口:「笑什麼?」
黎瑾立馬搖搖頭,沒什麼。
因為兩人都有心事,所以都格外沉默,安靜的喝粥,只有勺子觸碰瓷碗的聲音,清脆叮噹。
兩人吃完,顧清余率先站起來把碗洗了。
黎瑾總是詫異他很多時候的紳士。
顧清余說:「早點休息,明天一早還要去局裡,這個案子明天差不多就該結束了。」
黎瑾點了點頭,回答:「好的。」
只是,回到房間,躺在床上,卻是怎麼也睡不著。
她一整天都沒有去想蘭姨離開的事,逃避著,但是在深夜,卻是各種感官都無比清晰。
蘭姨究竟去了哪裡?
她又發現了什麼?為什麼不能說出來,連她也不告訴。
蘭姨,你一定要安全回來。
透過窗看那月亮,圓圓的掛在碧藍碧藍的天上,銀輝萬里,照耀大地。
4
客房的牆壁上掛了一面鍾,很漂亮,是復古樣式的,有著繁瑣的金銅色花紋,發出很細微的滴答聲,黎瑾很喜歡它的樣式,剛好也睡不著,就盯著它看。
看著它一圈一圈的轉過去,時間流逝著。
黎瑾覺得自己好像一個神經病。
成了攝政王的心尖寵 直到時針指到十二點十分時,黎瑾聽到外面窸窸窣窣的傳來聲音,很細微的腳步聲,她深夜對身邊一切的聲音都很敏感,心裡咯噔一下。
是誰?
是誰在外面?
難道是送卡片的人來了?
這樣想,她輕手輕腳的下床,她卧室的燈是關著的,只有床頭開了一盞昏黃的暖檯燈。
借著微弱的燈光,她走到門口,輕輕打開門,露出一條縫。
她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。
客廳里站著一個人,看模樣是個男人,短髮,身材清瘦高大,看身高起碼一米八以上。 他背對著黎瑾站著,靜止不動,不知道在幹什麼,黎瑾神色一凌,抄手拿起桌子上的一根棒球棍,悄然無聲的打開門。
縱然她的弄出的聲音很小,那人的感覺則是很靈敏,瞬間便察覺到自己的背後有人,側頭往回看。
黎瑾索性一不管而不顧。
拿著棒球棍就朝他輪過去。
他靈活的避開,反手扣住她的手腕,黎瑾吃痛,手腕一松,棒球棍應聲而落,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音。
黑暗中,他似乎感覺到了黎瑾是誰,無奈的嘆了一口氣,鬆開她的手。
黎瑾連忙後退一步。
他已經打開了燈。
突如其來的明亮有些刺眼,不過也可以清晰的看到屋子裡的景象,其實從他開燈的一瞬間,黎瑾就意識到了,這是一場烏龍。
顧清余目光淡然的落在她身上,語氣頗有些無奈,「你還沒睡?」
黎瑾尷尬的點點頭,說:「我不是故意的。」
誰曉得他大半夜在客廳做什麼。
顧清余則是很著急的模樣,沒提剛剛的事,也沒跟她多說什麼,「回去睡吧,我出去一趟。」
黎瑾一頓,反射性的問:「抓到了?」
顧清余收起手機,剛剛他在發簡訊。他掃了一眼黎瑾,知道她在問邵冬,他回答:「沒有。不過,發現了錢明生的屍體。」
黎瑾僵住。
已經殺了兩個人了,邵冬到底想做什麼?
那個看起來那麼恬靜又禮貌的男人。
顧清余匆匆走後,偌大的公寓一瞬間安靜下來。
黎瑾有些不由得的心慌。
回到自己的房間,她坐在床上靜了一會兒,收起雙腿將自己抱住,依舊是無邊無際的黑暗,她看向那面鍾,突然有些黯然神傷。
隨即又覺得自己太過矯情。
安靜的躺下,閉上雙眼。
宛如白瓷的臉龐上,是柔靜的表情,唯有那輕輕顫動地,像是蝴蝶羽翼般的睫毛,泄露了她埋藏心裡的心慌意亂。
……
顧清余來到案發現場。
電話里邱仁義已經說了,地點依舊是一個十字路口,不用想也知道,兇手是故意安排在十字路口的,同樣的大張旗鼓,同樣的昭告天下。
在路上,他已經思考了很多。
時間,都是十二點。
地點,都是路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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