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襲文士白衣下,竟裹著出閘的猛虎!
不退反進,棄守為攻,江遲腰腹齊動,借大地之偉力,雙腳用力一蹬,飛離地面,迎擊藍衣青年。
藍衣青年眼中先是閃過一絲得意,爾後迅速化為驚訝,在江遲靠近的剎那,只剩下滿目的恐懼。
若有人遠遠看去,就如同下山猛虎,迎戰孱弱的書生!
只一擊,江遲恐怖的力量,便把藍衣青年擊得倒飛出去,被玄氣所傷的傷口,滲出一灘鮮血,染紅了灰白的山石。
「雷家人?」
見江遲作勢欲再打,藍衣青年捂著傷口,忙否認道:「不,我是紫雲學宮的,只,只是想與師兄切磋武藝。」
一般情況下,學宮學子沒有長老護法,絕不敢闖入深山。
心知出了狀況,江遲盤問罷藍衣青年,知道學宮和雷家都派人,到深山搜捕,便對藍衣青年道:「你該慶幸,不是雷家的人,你能不能活下來,就聽天由命罷!」
在藍衣青年恐懼的目光中,將他一掌擊暈,隨後提著他扔到小溪中,隨溪流而下,愛飄到哪就哪。
對實力比他弱的人,特別是嘍啰,江遲或許會警惕,但絕不在乎。
畢竟是學宮的人,看在宮主的面子上,就當是饒了藍衣青年一條命! 「神行九變,現在大概只是士級功法。」經過方才的戰鬥,江遲開始估算自身的實力。
四年的納靈境,無比夯實的根基,就算僅依靠士級功法,也能夠輕易取勝。
修鍊前期,各級功法所能帶來的優勢微乎其微,就算是士級功法,恰逢時機,遇上帝級功法也可一戰。
然而,隨著修為的精深,低品的功法就會漸漸暴露出缺陷,陷入劣勢。
江遲卻毫不擔心,他知道,只要此門功法修鍊得當,會越來越強,甚至能不斷晉陞品級。
神行九變,每一變,都對應一種天生地養的凶禽,修習此門功法的人,覺醒的凶禽各有不同。
客居紫雲學宮,江遲最熟悉的,便是紫雲電虎,神行首變浮現出戰虎虛影,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。
如今這頭戰虎虛影,只不過是初覺醒,若能取得其他神虎的精血,融入功法,反哺自身,就能使神行九變品級攀升。
與至交好友一同鑽研這門功法時,得出的結論令人瘋狂,神行九變成長到極致,很有可能就是傳說中的神級功法。
可惜,這位至交好友,他的知遇之人,他發誓要肝腦塗低報答的人,鑽研這門功法的同時,暗中忌憚,陷害江遲重傷至此,修為盡失。
多想無益,江遲驅散心中雜念。
啞女不等他出關,帶著蘇婉提前離開,必然是遇到了危險,當務之急,就是先找到她們。
江遲仔細觀察四周地面,蘇婉力氣不夠,要帶著長刀,必須拖刀向前走,可能會在地面留下刀痕。
搜尋片刻,沒有刀痕。
江遲心中憂喜參半,憂的是自此失去了尋找她們的依憑,喜的是蘇婉不再需要拖刀,必然是修鍊鍛體決有成,擁有自保之力。
「既然如此,就先走一步,看一步!」
心無頭緒,江遲忖度啞女的心思,選擇了一個可能性最大的方向。
他清楚知道,自己的實力介於御氣境與凝神境之間,在深山行走,只要不招惹大妖,小心行事便無性命之憂。
……
日頭西斜,天際染上一層紅霞。
深山入口,兩隊人馬不期而遇。
紀夢雪領著數十個學宮學子,目光與面容邪異的男子相觸,止住心頭的嫌惡,未發一言,徑直入了深山。
面容邪異的男子,便是雷鳴軍。
雷鳴軍自戰場歸來,身上殘餘著軍中的習性,隨從數十人,身披甲胄,手執銀槍,殺伐之氣逼得較弱的妖獸不敢靠近。
這是一支自戰場歸來的精銳。
雷鳴軍撫著臉上縱橫的傷疤,突然露出古怪的笑容,問道:「方才那女人,挺漂亮的,是不是我的未來大嫂?」
隊伍里,唯一一個師爺模樣的人湊上前,答道:「的確是紀夢雪,我們需要跟上去么?」
話音剛落,師爺向斜下方劈掌,其意不言而喻。
「要吞併紫雲學宮,最好的方法就是紀夢雪嫁入雷家,未來大嫂,暫時還不能動。」
雷鳴軍一邊說著,從懷中取出一柄小刀,用刀破開臉上的傷疤,猩紅的血液滑落,吐舌捲入口中,他恣意笑道:
「此行最大的目的,還是活捉江遲,拿到他手裡的鍛體決。」
「鍛體決我也有幾卷殘本,沒有一種是可以修鍊的,江遲能修鍊,一定是高人改良過。」
「有了改良過的鍛體決,足夠我武裝一支鐵軍,莫說奪取家主之位,殺上中域大周朝,也不在話下!」
「等我廢了大哥,奪得家主之位,叔嫂二人再好生交流,也不遲!」
聞言,只覺一道寒意爬上脊背,師爺噤若寒蟬,不敢言語。
「我軍中,不需要你這種慫貨、廢物!」
見師爺一幅懼怕的模樣,雷鳴軍怒從心起,一掌將他擊出十步之遙,淡淡問道:「前幾天,你說城裡有什麼怪事?」
師爺神色大駭,不顧傷勢,爬著回來,匍匐在雷鳴軍腳下,有氣無力,說道:「將軍,有探子說,前幾日被我們埋掉的紫芸,好像還沒死。」
往臉上再補一刀,雷鳴軍皺眉道:「不可能,那天我把她玩死了,屍體也還行。」
師爺猛地打了個寒顫,支支吾吾勸說道:「還是小心為妙,據說那女子也來了深山。」
「管她是人是鬼,若真是陰間來的,就再玩一次,再殺一次!」雷鳴軍擺擺手,滿不在乎道,「整軍,出發!」
一行人警戒四周,拱衛著雷鳴軍入深山,而重傷的師爺,則被某個士兵提著。
……
踢開腳邊奄奄一息的魔狼,江遲聚氣收功,凝望著魔狼逃離的背影,唯恐魔狼反撲。
對付魔狼簡單,他卻不敢真的下殺手,深山藏著許多凶獸大妖,若是惹來魔狼的「前輩」,恐怕禍福難料。
深山危機四伏,還有敵人搜尋,江遲一路前行,卻沒有發現啞女留下任何痕迹或提示,心中擔憂更甚。
越是擔憂,越是要冷靜。
謀愛上癮 莫非是選錯了方向?
江遲自詡與啞女心有靈犀,設身處地想,啞女若能自由選擇,這個方向的可能性最大。
若是被迫選擇,除非是遇到了莫大的危險,否則決不至於連一個記號都沒法留下。
啞女和蘇婉,恐怕是凶多吉少!
江遲神色肅然,正打算換一個方向,卻聽背後傳來毛骨悚然的嘶鳴,以及一陣雜亂的腳步聲。
「紀先生,弟子不慎觸怒凶獸,本就該死,不要救我!」
江遲回頭一看,便見五彩斑斕的大蛇,蛇軀如百年古木般粗壯,皮肉上覆著錚亮鱗片,堅不可摧。
發話的青年男子,整個人被蛇身五花大綁,動彈不得,臉頰緊挨著大蛇的尖牙,被嚇得面色蒼白如紙。
毒蛇吐信,響起一陣嘶鳴,尖牙不斷分泌透明的涎液,滴落在男子臉上,燃起一蓬妖火,「滋滋」升起一縷輕煙,半張臉頰發黑。
涎火巨蟒!
觀其蛇軀的紋路,涎火巨蟒約摸修鍊了五六十年,實力堪比人間修士的靈胎境。
御氣境之後,便需凝神,是謂凝神境。
凝聚神魂大成之後,便需神魂與血肉相融,結聚靈胎,是謂靈胎境。
紀夢雪驅散身周弟子,美眸緊盯著巨蟒,嚴陣以待。
她不得不認真,雖然她是學宮教習,年紀卻不過二十三,一年前堪堪突破至靈胎境。
對戰此等妖獸,她也沒有必勝的把握。 「我知道錯了,可是皇兄,如今朝中已有大半都在他手中,臣弟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,還請皇兄幫我。」
桑榭垂眼看著他,沉聲道:「你當真想明白了?」
獻王毫不猶豫的點頭:「明白了。」
他此時已經信了宋慶舟的話,再加上桑榭剛才有意無意的挑撥,他心中已經下意識覺得是李廣延害死了他長子,又陷害了幼子。
獻王當真是全心信任李廣延,從未懷疑過他半天,可有朝一日當這信任破裂之時,李廣延所有的一舉一動在獻王眼中都是不懷好意。
獻王說道:「我顧念親情收容於他,可他卻反過來想要害我。」
這該死的戀愛真上頭 「養條狗尚且知道對我搖搖尾巴,可李廣延卻是狼心狗肺的白眼狼,我以前糊塗才會信他,如今我絕不會再信他一字半句,只要給我機會,我定會要了他的命!」
桑榭聽著獻王的話,看著他眼中怨恨和狠辣,臉上神色才緩和了下來。
桑榭伸手拉著獻王起來,聲音溫和了許多:「你能想明白就好。」
「這南梁是我們桑家的天下,是桑家祖輩用無數鮮血換來的,無論內里怎麼斗,都不能將桑氏的江山交給一個外人,你懂嗎?」
獻王點點頭:「我知道了皇兄。」
「可是皇兄,現在我們該怎麼辦?」
桑榭走到一旁坐下,示意獻王也坐下之後,才道:「如今軍中朝中,有多少李廣延的人?」
獻王有些心虛的低著頭,一時沒說話。
桑榭皺眉:「你該不會告訴我,你連這個都不知道?」
「不是……」
獻王低聲道:「我原本太過信任於他,將手中的人全數交給他用過,這兩年我們跟狄溯還有朝中一些人斗的不可開交,中途損傷了不少。」
「那些人有許多已經不是原來的人,朝中還好,都是有數的,可是軍中……」
獻王說道這裡,臉上心虛之色更重,有些承受不住桑榭的目光,垂著頭難堪道:
「我如今也不知道軍中到底哪些是他的人。」
「你真是!」
桑榭哪怕無心皇位,可是聽到獻王的話也想罵一句蠢貨,就這種心性居然還想當皇帝,怕不是坐上皇位沒幾天就會被人啃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。
桑榭忍了忍,才說道:「那你可知道誰是你的人?」
獻王連忙抬頭:「這個我知道。」
「軍中還朝里有一些是我年輕時便已經跟隨我的,到如今已經好幾十年,他們與我生死繫於一身,而且有好幾個都十分厭惡李廣延,絕不可能投效於他。」
先前獻王讓李廣延過繼到他膝下的時候,那些人就曾經大力反對過,甚至還說李廣延別有用心絕不可信。
只是那時候他被皇位蒙了眼睛,根本就聽不進那些人的話,執意讓李廣延成了獻王府世子,而那些人對李廣延一直心存不滿,甚至滿心的戒備。
這種情況,他們絕不會投靠李廣延。
桑榭聞言鬆了口氣:「這還好,你要是連誰效忠你都不知道的話,乾脆直接將皇位讓給李廣延算了。」 被纏困住的學子,紀夢雪帶出來,就有責任帶回去。
哪怕無法勝,也必須戰。
巨蟒通靈,似乎感覺到敵意與殺機,竟然匍匐蛇頭,往下再移幾寸,蛇信纏在學子脖子動脈處,挾持為質。
紀夢雪心中一緊,卻無計可施,不敢輕舉妄動。
局面就這般僵持,躲在一邊的江遲,將一切盡收眼底,腦中閃過許多念頭。
據啞女說,決戰前的九品聚靈丹,便是紀夢雪放在桌案上的——雖然惹出來的麻煩比幫助大,可於情於理,江遲必須幫她。
涎火巨蟒,鱗甲堅硬無比,尋常手段很難破開,務必要擊中要害,一擊必殺。
打蛇,打七寸!
面對巨蟒,江遲再自負,也不敢以御氣境,硬戰靈胎境。
如今,巨蟒在明,江遲在暗,出擊的機會只有一次。
為了不被巨蟒發現,他甚至不敢做出任何暗示,去提醒紀夢雪。
紀夢雪若是婆婆媽媽,以營救學子為要務,錯失了斬殺巨蟒、一勞永逸的時機,只能陷入苦戰,功虧一簣。
江遲提聚玄氣,戰虎虛影浮現,玄氣灌體,一切都悄無聲息。
被纏困的學子,臉上已浮現出青紫色,紀夢雪心知不能再等,寧可拼一身傷,也一定要救下他!
她正欲運功,耳邊卻傳來一聲暴鳴。
江遲出手,趁其不備,便是雷霆一擊!
自密林中狂奔向前,如虎暴吼,手臂肌肉徒然膨脹,似灌入百斤巨力,拳頭攜著戰虎圖騰,如彗星般,往巨蟒的七寸衝殺而去。
巨蟒根本不及反應,便被一拳擊中心臟。
外在的鱗甲,只卸去拳的外力,劇烈的震蕩傳來一陣陣餘波,心脈孱弱,承受不住震蕩,巨蟒口中傳出一陣悲鳴。
找到拳的來處,巨蟒緊盯著江遲,雙目血紅,驟然張開血盆大口,一支透明涎液如箭,自巨蟒口中噴射而出,帶著逼人的灼熱,直擊江遲。
涎火巨蟒最強的攻擊手段,除了蛇身纏繞,使人窒息而死,更為恐怖的,便是口中分泌的涎液。
涎液遇物即燃,一蓬妖火纏身,不懼凡水,只能以高絕的修為,耗費玄氣或戰意撲滅。
劇烈的危機感降臨,江遲全身汗毛豎起,一圈擊中,他倒步急退,唯恐被涎液沾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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